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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 童養媳 “本王倒希望你再嬌氣些。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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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京城, 已經是十日之後的事了。

阮秋色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。她也確實睡了一路,除了飯點讓衛珩強行薅起來吃幾口飯,或是馬車到了臨時停駐之地, 被衛珩拖下來散散步, 其餘的時間, 她都浸在夢裏。

馬車行進時搖搖晃晃, 一如她大半光陰都在路上的童年。這夢裏有讓她驚嘆過的山川大河, 有與小夥伴捉鳥鬥蟋蟀的爛漫無憂,更多時候,是阮清池執著她的手, 在教她作畫。

畫的是個美人。一筆一筆,從弧線優美的輪廓, 到攝人心魄的眉眼,再到柔軟紅潤的唇畔,落在紙上,是難以形容的人間絕色。

“這是誰呀?”她聽到自己用稚嫩的童聲問。

阮清池用一種熟悉又陌生的目光看著畫紙,輕聲回答:“阿秋不認識?再仔細看看。”

於是她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,手指撫觸上畫中人的面龐, 忽然笑得瞇起了眼睛。

有些害羞, 又有些歡喜,她甜聲說了句:“是我未來的夫君啊。”

那畫中人容顏傾城,目光清冷,可不正是衛珩。

話音剛落,夢裏的書房驟然分崩離析,化作漫天飛舞的花絮。阮清池拉著她的手,站在明媚柔和的四月春光裏。他偏過頭看她,目光很暖, 又含著更多紛繁覆雜的情緒。

有擔憂,有欣慰,還有不舍。最終他只是開口道:“去吧,阿秋。如今你有人愛,有人等,爹覺得很好。”

她不肯依,拉著阮清池還要撒嬌,卻被他抽出了手。他在她右肩上輕輕推了一把,溫聲同她說:“去吧,回家吧。”

眼前的場景忽然左右晃動起來,阮秋色皺著眉頭掙了掙,卻只換來了更猛烈的搖晃。

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:“醒醒,咱們到家了。”

阮秋色猛地睜開眼。

她原本就是枕在衛珩腿上睡的,於是眼睛一睜,就對上了他盈滿笑意的眸子。她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,一時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現實,就被衛珩掐著腰提溜起來,坐在了他腿上。

“好像重了。”衛珩捏了捏她的臉,“吃了睡睡了吃,也難怪。”

阮秋色驟然醒了醒神,連忙拍拍自己的臉:“哪裏胖了,明明臉上的肉都少了許多……”

她這幾天明明就吃得很少,而且爹說過,睡得長些,人反而是會瘦的。

“嗯。”衛珩應了一聲,“本來可以出欄了,看樣子還得辛苦本王,再養幾天。”

“你說誰是豬!”阮秋色氣得去擰他的腰,卻被他輕輕巧巧地握住了手腕。

衛珩捏著她的手,指著窗外告訴她:“到京城了。”

青州之行歷時彌月,阮秋色卻覺得好像有兩三個月那樣漫長。遠遠看到盛京巍峨的城門,她就有了種回鄉的喜悅,頓時坐不住了。

衛珩微笑著看她扒著車窗興奮的樣子,一掃這數日以來的低沈——自打知道阮清池的死訊,她還沒露出過這樣歡喜的神情。

失怙的哀慟如同山崩海嘯,初時的激烈洶湧過去之後,就只能以漫長的光陰修覆心中的廢墟汪洋。

會好的。畢竟有他陪著,她恢覆如初是早晚的事。

***

到了京城,衛珩卻沒讓阮秋色回二酉書肆,而是直接讓馬車將她載回王府。

他的理由簡單又充分:京中近期恐有異動,二酉書肆不夠安全。

阮秋色反倒扭捏起來:“人多口雜的,要是知道成婚前我就住在了王府,恐怕……”

她倒不是擔心有人非議自己,只是覺得衛珩作為鐵面閻王,在百姓們口中剛毅正直,不近女色了這麽多年,突然落得個拐帶黃花閨女的名聲,多少有點晚節不保的意思。

“這有什麽。”衛珩渾不在意地瞥她一眼,“沒見過童養媳?自小就養在家裏的。”

“這跟那個能一樣嗎?”阮秋色嗔怪地瞪他一眼。

她也是不太懂自己這未來夫君,有時候克己守禮得很,總念念不忘要保持“正人君子”的品格,有時候臉皮又厚得厲害,全然不在意旁人說什麽。

衛珩勾了勾唇,擡手戴上面具,徑自下了車。

他沒法同她一道回府,畢竟回京頭一件事該是進宮述職。皇帝大半個月前便派人催了幾次,眼下應是等得著急了。

“一樣。”衛珩翻身上馬,隔著車窗對阮秋色道,“倘若早知今日,本王十年前就會將你帶在身邊,當童養媳養著。”

阮秋色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:“十年前啊,我那時候很嬌氣的,愛哭愛鬧還愛撒嬌。王爺若見了,多半就不會喜歡了。”

衛珩想了想嬌氣的小姑娘是什麽樣子,只想出甜糯糯軟綿綿的一團,也覺得怪可愛的。也不知道阮清池不在的這十年她是怎麽長大的,才從嬌嬌氣氣的樣子變得像現在一樣皮實。

這樣說也不對。平日裏阮秋色雖然是大大咧咧的,但在獨處時,偶爾還是會有絲絲縷縷的嬌氣忍不住洩露出來。像小貓撓人一般的試探著,撓得你心裏很軟。

“本王倒希望你再嬌氣些。”

衛珩沖她笑笑,便駕馬向著禦道行去。

***

禦書房。

“……這便是青州一案的情由。”衛珩垂首向桌案後坐著的人稟報,“沒能讓賀七落網,是臣之過失。”

皇帝右手微擡,輕輕搖了搖:“寧王去往青州前,也不知道那裏情況如何,能查出這些,已是不易。”

衛珩微微頷首:“謝陛下寬宥。”

“只是如你所說,”皇帝接著道,“這朱門勢力頗為雄厚,卻隱匿在民間,才現出冰山一角。不得不叫朕擔憂。”

“臣已經著人去查,假以時日,定會將他們一網打盡。”衛珩道。

皇帝不動聲色地呷了口茶:“那寧王需要多少時日?”

衛珩對自己這位皇弟的性情稱得上了解,也早知他會有此一問。便不緊不慢道:“至少一年。朱門行事隱秘,分支龐雜,算上還未浮出水面的部分,興許需要兩年也未可知。”

若是往常,皇帝多半會將期限再壓縮一些。可今日他倒也沒說什麽,只點了點頭道:“眼下還有一事,更加迫在眉睫。”

“陛下是說,北越國使者進京一事?”

北越國在本朝正北方,氣候苦寒。是以雖然疆域遼闊,卻是地廣人稀。原本在邊境上與本朝有所摩擦,但自打西夷國被鎮北將軍與衛珩所滅,這幾年來,兩國勢力平衡,稱得上井水不犯河水。

近來北越國頻頻向本朝示好,年前甚至提出了聯姻的倡議,為自己的三皇子求娶一名本朝的公主。

幾年前的一仗多少使得國庫空虛了許多,與北越交好有利無害。皇帝在適齡的公主中挑出了一位——八公主文鴛,正是十七歲的年紀,許給北越皇子,也是合適的。

“沒錯,再過十來日,北越使者便會進京。”皇帝沈聲道,“此次入京的使者,除了迎娶公主的三皇子,還有他的妹妹。北越國君寫來的信函中說,公主此行另有個目的,讓我們盡量相幫一二。”

“請問是何目的?”衛珩道。

皇帝搖了搖頭:“信中沒說,說是到時候公主自會告訴我們。”

他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衛珩一眼:“對寧王來說,這倒是個好機會。”

衛珩眉心微微蹙了起來:“陛下是指什麽?”

“據說這位公主可是北越第一美人。”皇帝不緊不慢道,“國君信中說,倘若公主此行有什麽心儀的對象,索性一並嫁來本朝,算是親上加親——寧王不妨努力試試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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